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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廚房書架上書滿為患,我準備重新做個大廚櫃來整合那個雜亂的角落。
   先把除了食譜之外的書,木工、手工皂、拼布 ......全部重新整理,搬到樓上剛完工的書櫃上去。剩下的是佔了大部份空間的食譜。回台灣不過幾年,不知不覺就擁有了上百本的食譜,待發覺時廚房這個放食譜的角落已經是凌亂不堪,不知從何整理起了。
   我拿出有好幾年沒有翻過的一本剪貼簿,裏頭是我旅居美國時從無到有一點一點從報上蒐集來的各種食譜,厚厚兩大本,如果不是要整理,恐怕也不會想到去翻閱一下。
   一翻開,霉味和潮味加上灰塵撲鼻而來,忍不住打了幾個大噴嚏。看著已經陳舊的剪報資料,舊時歲月又回到了我的眼前。做為一個遠離家鄉的新嫁娘,對於廚事手足無措,而偏偏,在異鄉最重要的事,就是為丈夫做一頓可以安慰身心的家鄉味。
   那時候的留學生還有免費的中央日報可看,我一點一點的從報上蒐集各式各樣的食譜,更好的是,因為是海外版,都是海外遊子寫下的食譜,更適合異地的材料與作法。我就是這樣,從這些食譜裏慢慢的學會了作菜、作點心。
   這些剪貼的食譜是我最重要的寶貝之一,台灣美國來來去去搬了好幾次的家,絕對不能沒有的東西,這是其一。安頓下來第一件事就是要作飯,沒有食譜怎麼行?我又是從來記不得作法分量的人,每次要作少做的菜時,非得翻閱一遍才能作。
   我看著這些陪伴我走過那麼多歲月的剪報,紙張邊緣破破爛爛而且泛黃也脆化了,終於動念要重新整理,我把它們全部加上透明的封套,再放回活頁夾裏,一個簡單 的動作,讓它們看起來完全不一樣了。還在美國的時候就因為擔心它們禁不起我常常翻閱的折磨,而全部影印一份,但影印的實在不好看,又失去了顏色,加上後來 網路較為發達,找食譜很方便;我們也脫離窮學生的生活,每次回台總要帶上幾本食譜,不知不覺的,這一本曾經讓我視為寶貝的剪貼食譜就被打入了冷宮,放在書 架上,但從來不曾想過要去翻開來看看。
   大弟剛好來家裏,看見我的剪貼簿,嗤之以鼻的嘲笑我:「網路上找食譜那麼方便,這麼一大本剪貼簿多佔空 間?」我說:「都要煮菜了,還去開電腦上網找食譜,那來那麼多時間?再說以前那有什麼網路 ?」他又說:「平時看到就先印下來放著啊!」這不是也一樣是蒐 集紙本佔空間嗎?有何差別?
   因為整理,所以想起了一些以前常做的菜,買了材料再端上桌,對我和丈夫而言,是對曾有的異鄉生活的懷念,對兒子來說,卻是一道新的好吃的菜。
   我將它暫時擺放在客廳的茶几上,有空就翻上幾頁,是對舊時生活的回憶,甚至,每一張食譜剪貼時的情景都還歷歷在目,年輕、愉悅的自己坐在小公寓裏客廳的地毯上一張報紙一張報紙專心剪著、貼著的模樣彷若昨日。
   那時節大概不曾想過,會有那麼一天,想買什麼食譜就買著什麼食譜,以至於塞滿了書架,甚至無處可放吧?

98/04/14刊於中華日報副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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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從我廚房的窗口(無名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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