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祝爸爸父親節快樂,也祝不像爸爸的老公父親節快樂^^再祝全天下的爸爸父親節快樂!

 父親軍校出身,管教我們用的是軍事化教育,只能答是跟好,絕對沒有其它的意見,然而我們自有我們的生存之道,對不以為然的事一概陽奉陰違,孩子的腦筋都很靈活,尤其是規避罰則,絕少出錯。

比方說,從小父親就極重視衛生,所以我們很少在外進食,偶爾會進餐廳,路邊的小吃攤是不曾有過的,大一點上學帶便當更是,晚餐前總要先把一家人的便當盒都洗乾淨,然後,放進大鍋裏去煮,為的是消毒殺菌。後來我上台北去唸書,拜這十幾年來父親堅持的衛生習慣所賜,三天兩頭的狂拉,幾乎是到了最近這幾年,腸胃才不那麼脆弱。

然而,上有政策下有對策,儘管父親對外頭的各種小吃又怕又恨,到了十幾歲的年紀,不單嘴饞,我們彷若總是處在飢餓狀態中,雖然手上的零用錢少得可憐,每到週末,逢到父親出門打麻將的時候,下午三點多,賣肉粽的推著他的攤子從我家門前吆喝著走過時,我們四個姐弟就不由自主的湊在一起掏口袋,一個肉粽15元加一碗貢丸湯15元,總是小弟去買,四個人分而食之,三兩下就進了肚,有時候口袋裏還有點餘錢,又派小弟去追賣肉粽的,大部份時候,只能忍著那饞,回桌前繼續和功課奮鬥去。

搬回台灣以後,因為和娘家住得近,常常回家去看爸爸,為了彌補去國十年的空白,我們常常天南地北的聊。他常說起我們以前偷偷買東西吃的往事,平時我總笑笑不接話,有一回壯著膽子回他十幾歲的年紀易餓,尤其是兩餐中間,他不以為然的說:「嘿,我買了那麼多餅乾放著,你們怎麼不吃?」我只能苦笑,父親愛啃餅乾,不管是餓或是無聊或是看電視,他都啃餅乾,可是又不是每個人都愛,如果這樣告訴他,他一定是不以為然的轉過頭去生氣的「哼」一聲。

我記得四歲多的時候吧?我到外頭玩耍時常常都帶著餅乾,之所以記得是因為我常常和鄰居的狗一起分享我的餅乾,腦海裏記得的畫面是每一片餅乾我都吃一半,另外一半就塞到乖乖坐在我對面搖著尾巴等餅乾的狗嘴巴裏,那隻狗跟我差不多大。那之後我常常跟爸爸說我不喜歡吃餅乾,再大一點,依著腦裏的印象,總對著家人說一定是因為我小時候吃了太多餅乾,所以不喜歡吃了。

長大了,結婚了,吃到好吃的東西會買回去給爸爸吃,然而他總是一臉嫌惡,嫌東西不衛生不乾淨,更嫌我們花錢,後來不敢再買小吃回去,只有出門旅遊的時候帶點糕餅名產,他總是要我們少花點錢,然而,那一點東西不值什麼錢,卻是我們的心意,我們總是笑笑,依然帶各地的名產回家。

我已年近四十,很多事還是不敢讓父親知道,父親是一輩子的父親,永遠都威嚴肅穆,讓我們望而生畏,就算是現在已經在國中教書的小弟,和弟媳兩個每次買了東西都要偷偷摸摸的偷渡回房裏去,和二十年前的景象毫無差別。

父親總說他最開明,細想起來,他的管教可說是無為而治,然而在幾個大的原則下,我們實則是放進了規矩方圓裏,照著他的想法長成了他所希望的孩子的樣子。做學生的時候,我的功課時好時壞,印象之中不曾為了功課的問題而受到責罵,但是在看到成績單時,父親的一個眼神就足以教我羞愧得無地自容,在下一次考試努力用功。

結婚以後,非常不習慣婆家穿拖鞋出門的方式,從小只要出門,那怕只是去隔壁的雜貨店,父親都會要求我們穿上鞋。剛上小學的時候,發現很多同學下雨天都穿拖鞋去學校,我也很想試試看,雨鞋的邊緣會割腳,痛得不得了,但父親不同意我穿拖鞋,更不許我拿傘。有一天回家吃了午飯,趁爸爸去小憩一下的時候,偷偷穿了拖鞋,還偷偷拿了傘就飛也似的跑到學校去,下課回家當然免不了一頓責罵,以後就不敢了,乖乖穿著雨衣和會割人的雨鞋去上學。

父親就是這樣,注意小節,絕不向我們妥協,說一不二,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,只要行為合乎他訂立的規矩,他就放任我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。

我想起自己一直很喜歡坐在地板上,也許是生活實在太一板一眼,坐在地板上給自己一種隨性自由的感覺。然而父親覺得地板不夠乾淨,所以不允許,他常常在回到家時看見我坐在地上看電視,我警覺性不夠,總是措手不及,免不了要被唸一頓。後來有了自己的家,覺得自由了,愛死了坐在地上,沒想到老公也來叨唸我,始終不能理解,坐在地上究竟那裏不對了?

馬上就是不惑的年紀,然而父親在我身上烙下的規矩方圓,無一日或忘,深深的影響我的做人處世,還有,生活方式。

刊於96.08.08中華日報副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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