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我廚房的窗口(無名)

　　最近為腰痛所折磨，這兩天變本加厲，幾乎動彈不得，昨天做了一點簡單的家事，基本上，是整天臥床昏睡。

　　今天是週末，早上醒來的時候難得有神清氣爽的感覺，托腰痛的福，不得不強迫自己躺下休息，換來了難得的精神飽滿，腰痛也只剩下一點點，至少可以活動了。

　　孩子昨天參加學校的旅行到小人國去玩，接他回家的時候，臉紅通通的，一路興奮的說著他一天快樂的經歷，跟媽媽說，等爸爸回來又跟爸爸再說一遍。然而小人兒還是累了，晚上還得上鋼琴課和畫畫課，下課已經是九點了，他硬是撐著不肯去睡，十點多掌不住才自己開口說想睡了。

　　所以今天早上我也不叫他，讓他睡飽一點。下了樓，才發現昨天的碗筷還在水槽裏，垃圾也沒有清，我捲起袖子開始清理廚房，直到把垃圾送進了垃圾子車裏，心裏這才覺得舒服了，早晨起床最喜歡看見的莫過於整潔的客廳餐廳與廚房，那意味著我隨時可以在裏頭做任何想做的事。

　　我替自己泡了壺茶，拿出自己做的吐司放進烤麵包機裏，從冰箱拿出花生醬和一片起司，我決定要吃一份很久沒吃過的簡單三明治。吐司塗上花生醬再夾進起司，這是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常吃的早餐，一個人，一份三明治再加一杯牛奶，安靜的享用，邊吃邊望著窗外的游泳池發呆。

　　丈夫是個夜貓子，唸書的時候更是常常到清晨四點才就寢，早上九點又要起床到學校去上課、工作，早餐幾乎是不吃的，結婚以後在美國的好多年，我總是一個人寂寞的吃著早餐。等他拿到博士學位開始工作以後，我就不曾一個人吃早餐了。他每天八點要到公司，所以早早就得起床，我準備兩個人的早餐，一起吃完讓他出門上班去，後來孩子大了一些，變成三個人熱鬧的早餐。回到台灣，不知道為什麼慢慢慢慢的，他又回復了晚起的習慣，早餐，剩下我和兒子兩個人。

　　今天的早晨，我實在餓了，等不及孩子起床一起吃，我享用了很久不曾享用的一個人的早餐，想起了十幾年前，在丈夫開始工作之前、在孩子加入之前，一個人吃早餐的六年長長的光陰，一個人所以不想花心思，雖然偶爾會有變化，但我幾乎是吃足了六年的花生醬起司三明治，也沒有統計過那幾年，我究竟吃掉了多少瓶的Skippy花生醬啊？而居然，現在想起來真是不可置信，居然吃不膩？

　　孩子加入早餐的餐桌以後，他成了主人，尤其是現在他更大了，意見更多了，每晚睡前我總要問他明天早餐吃什麼？三明治？餛飩？漢堡？蔥油餅？……我就冰箱有的東西讓他選擇，他吃什麼我就跟著吃，寫到這裏我不禁想到古有明訓：「在家從父，出嫁從夫，夫死從子。」放在我的早餐上來說，還真是再恰當不過，丈夫不一起吃早餐，孩子理所當然的就成了主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