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了一場病,不是什麼大病,卻足足在床上躺了好幾天,爬都爬不起來。
  高燒、全身肌肉痠痛、扁桃腺發炎……第三天才去看醫生,是因為喉嚨痛得連口水都嚥不下,曾經因為扁桃腺感染鍊球菌而吃上半年的抗生素,所以只要喉嚨一痛起來,再怎麼不情願,我還是得去看醫生。
  吃了藥,已經在床上昏睡了三天的我,立刻有了點精神。這幾天,孩子總是託弟弟接回娘家去玩,三餐也都在那裏打點,想起以前住在美國的時候,生了病還是得強打精神照顧孩子,現在雖然白天一個人在家躺在床上,甚至是斷了炊,實在是很悽慘的心情,但是至少有人替我照顧孩子,單是這一點,我就非常感謝可以住在娘家附近這件事了。
  很高興的以為病漸漸的好了,我可以把一團糟的家收拾收拾、還可以替幾天來沒好好吃晚飯的丈夫做飯了,但是才第二天,我就開始腹痛腹瀉,直到痛得連站都站不起來的時候,趕緊打電話給在辦公室的丈夫,讓他回來帶我去掛急診。醫生說這一次的感冒都伴隨著腹瀉,我躺在病床上打點滴,還打了一針止痛,現在想到那痛都還要不寒而慄。
  就這樣,本來生病以後就進食得很少的我,又得忍上一小段時間不能進食,簡直餓得快昏過去了,身體也變得非常虛弱,搬回台灣以後多出來的三公斤體重竟然輕易的就不見了,而且還不止掉了三公斤的肉,不過別高興得太早,因為餓壞了,在可以進食以後,我不但少量多餐,簡直隨時在吃,餓過頭之後,怎麼吃都覺得不夠,所以不到兩天,全部的體重又都回來了!
  生了一場病,未嘗不是件好事,夜裏丈夫不時的替我量體溫、替我準備冰枕、餵我吃藥……他細心的照料著生病的我,讓我重新感受到他對我的溫柔;孩子從外公家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摸摸我的額頭,問我:「媽媽生病好了沒?」;再加上這幾年來一直為腰痛所苦,居然也因為在床上躺了近一個星期而全好了,始終睡眠不足的身體,也終於睡得飽飽的,得到了充分的休息。
  身體漸漸的康復,我也慢慢回復了正常的生活,有一天,順手拿起Sarah Ban Breathnach寫的《簡單富足》一書,隨手一翻就看見了這麼一段:「許多婦女生了病也不躺在床上休養,因為她們不能。小孩仍要照顧,三餐還是要準備,工作還是得做,生活仍要繼續。一天早上,妳實在動不了了。妳病了。於是妳決定休息一天或──最多──兩天。先生和小孩關心地問妳有什麼需要,然後關上臥房的門讓妳安靜地休息。他們會不時探頭進來問候,因為看到做媽媽的躺在床上超過兩個小時,對他們來講簡直就像是六點五級的大地震。『覺得好點了嗎?』他們一次又一次關心地問,直到妳終於說:『好多了』,即使那不是事實。妳爬了起來,穿好衣服,拿了火把準備吞劍。表演還是要繼續下去的。」
  真的,做媽媽的簡直沒有生病的權利,生了病還是不能好好休息。這一次生病,是我這幾年來少見的重感冒,雖然是不得不躺在床上昏睡,但是病好了之後,卻因為充分的休息而神清氣爽起來。也許平日就該讓自己得到適當的休息,而不是每天都幾乎燃燒怠盡,每天都拖著一個疲憊不堪的身軀,因而脾氣不好,因而心情不好。
  經過這一次,我每天提早一小時上床睡覺,白天精神抖擻,做什麼事都有精神多了,生活也跟著更加愉快起來。塞翁失馬,焉知非福呢?
  95.02.28刊於台時副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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