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我廚房的窗口(無名)

當電視出現那則賣車的廣告時，一時覺得既好笑又羞愧。

那則廣告是這樣的：在車上的父母討論著孩子的成績又退步了，該送到那兒去補習比較好？這時還沒上學的小女兒天真的問道：「是不是哥哥都要考一百分，你們才會喜歡他？」父母不約而同的低下了頭，螢幕上出現的旁白大約是這樣的：如果孩子也可以給父母打分數，那麼您能得幾分？

孩子一向是個快樂的天使，天真無邪、專心度不夠、又總是粗心大意，上了小學以後，每逢月考，家裏就不自覺的陷入低氣壓之中，既希望他快樂的成長，又希望在課業上也能輕鬆應付。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這一班的孩子特別聰明，每一次月考拿滿分得第一名的至少都有兩三個，他也不過差個四五分，就淪落到十名外去了。

先生一直不能忍受這樣的事實，不要說他這個博士從小名列前茅，就是我這個做媽的，小學的時候也沒落到前三名外過。所以在月考一次一次的過去了之後，先生的忍受度顯然已經到了臨界點。昨天他一回家天真的孩子就告訴他：「爸爸，我考第十四名。」他先是生氣對我吼了幾句，接下來是一整晚的無語。

台灣人都很難跳脫對孩子成績的期望吧？先生常常說起小時候公公為了成績痛毆他們的往事，總是很不以為然的說：「為了自己的面子要求小孩是件很可恥的事。」然而，現在他也陷入這樣的思考邏輯裏。

我當然也急，但是孩子明明是個粗心大意的孩子，不管怎麼叮嚀要小心作答，他還是會出錯，有時候甚至連題目都沒看到，也許不很笨，但是真的不夠小心，是該給他點警剔，但是實在沒有必要為此大動肝火啊！

我總是相信慢慢來，他一定會愈來愈好，但丈夫不相信，他說：才二年級就這樣，長大以後一定更糟。

是的，這就是我們夫妻截然不同的個性，我極樂觀，而他極悲觀，因而在很多事情上面，我們乾脆不談，一談就吵，索性讓時間去解決。

然而這件事可以不談嗎？對於孩子的教育我們有截然不同的觀念，我的童年在田裏一路野過來的，成績還不是維持在前三名嗎？而丈夫是個鎮上的小孩，公婆愛面子，所以他什麼都學，什麼都補，那種童年真讓我無法想像。有時候我想，很多事在當年結婚之前都應該先協調好的，婚後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磨擦。

這一次，他鐵了心，咬著牙撂下一句話：「明天開始你去上安親班。」然後一整個晚上再也不說一句話。孩子躺在地毯上躲在茶几下一個晚上，和平常無憂的玩著玩具、製造各種不同的噪音的模樣完全不同，我看了真的好心疼。

不過就是一次考試，國語九十八分，數學九十五分，和一百分真的差別不大，孩子真的也沒有盡到他最大的努力，考試前一天都還玩得天翻地覆，但這其實一直是我期望給他的童年，誰忍心讓才八歲大的孩子就要為了十年後的大學聯考做準備？這樣也沒有任何意義。

　　但是，先生就是不能接受這樣的想法，我能怎麼辦？